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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数: 3469更新时间: 2020-11-28

  村民们听见轰隆隆的鼓声,纷纷整肃好表情,看向虞水娘娘石像前的祭台,潜心等候祭祀大典开始。
  
  祭神节开始时,首先由虞水村长走上祭台,跪拜虞水娘娘,同时代替全村百姓诚心祷告,祈求上天保佑虞水村来年风调雨顺,灾祸不起。
  
  待村长上香完毕后,再由虞水村中颇负声望之人,陆续为虞水娘娘上香。
  
  草地上,村民全都挤在一起,乌泱泱的,看不见前方的景象。
  
  戚柔才堪堪走到人群外,便被一双手扯了过去。
  
  “阿柔,你怎么才来!”三枝将她拉过去,有些埋怨地嗔了她一眼,“我可等了你好久!”
  
  戚柔眼眸弯弯:“三枝,今日天气真好。”
  
  “得了,你就给我胡扯吧!”三枝敲了她脑袋一下,转身道,“祭神会要开始了,我们快到前头去。”
  
  “啊,为什么?这里不是也可以……”戚柔的话才出口,就被三枝拉着,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。
  
  艰难地跟着三枝来到人群前面,戚柔勉强稳住身形,忽然想到什么,睁大眼睛道:“糟了,沈倾!”
  她方才就这样和三枝走了,算不算把沈倾给扔了?
  
  “你在找倾大夫?”三枝听见她的话,笑着安慰道,“放心好了,等村长他们祭祀完,倾大夫也要上台祭祀的。”
  
  三枝说完,见戚柔仍在发呆,又笑吟吟地凑到她耳边,压低声音说:“阿柔,我特地找了个最好的位置,保证离祭台最近了!”
  
  戚柔这才回过神来,抬起剔透分明的眼睛,环视周围一圈。
  
  确实,她们现在离祭台很近,此时能够很清晰的看见站在祭台前行跪拜大礼的村长。
  
  方才离得远时,看不太清晰,现在她才瞧见,那村长身上披着一件长袍,长袍刺绣神秘的古老咒文,袍尾长长地逶迤在草地上,映衬着高大的虞水娘娘石像,看起来庄重又瘆人。
  
  戚柔视线移开,扫过祭台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祭品,正想收回目光,却忽然对上了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。
  
  竟是万绫。
  
  万绫穿着一袭湖绿色衣裳,双手背在身后,站在祭台右侧,与她不过十几步的距离。
  
 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祭台前的村长身上,万绫却没有看村长,嘴角噙着笑容,偏头看着她。
  那是一种看手下败将的眼神,仿佛她已经胜券在握。
  
  戚柔蹙起眉头,莫名有些心慌,抓着三枝衣袖的手也不由微微收紧。
  
  感觉万绫似乎有哪里不对。
  她看起来……怎么那么诡异?
  
  “阿柔,你怎么了?”三枝察觉到她的异常,转头问她。
  
  戚柔恍了恍神,摇头低声道:“我没事。”
  
  “没事就好。”三枝放心下来,又如同说秘密一般道,“阿柔,我跟你说,一会儿等村长他们祭祀完,就到倾大夫了。”
  
  戚柔抿了抿唇,不知道在想什么:“沈倾每年都在吗?”
  
  “没呢。”三枝随口道,“倾大夫两三年前才来虞水村的,你不知道吗?”
  
  “两三年前?”戚柔诧异地看向三枝。
  
  她是真的不知道……
  沈倾竟不是虞水村人?
  
  村长作为虞水村的首领,率先祭拜完虞水娘娘后,便走到了祭台左侧,稍微点头示意。
  村中一些颇负名望的族长随即出列,上前行祭祀大礼,持香恭敬供奉。
  
  在场的村民虽多,此时却鸦雀无声,除了秋风拂动落叶的声音,再无其他。
  
  众人都秉持着对天神的敬畏之心,不敢造次。
  
  待村中重要人物行完祭祀礼,万绫也走上前去,在祭台香炉前点了三根香。
  
  万绫在村中向来受年轻男子的喜欢,现在见万绫上前,便有不少年轻男子纷纷踮起脚尖张望。
  
  只见万绫将长香置入香炉,顶礼鞠躬后,又去祭台旁的布袋中取出三根香。
  
  随即,她转过身,四处瞧了一番,似乎在寻找什么人。
  
  络绎不绝的队伍中出现了空白,从始至终站在一旁的村长也注意到了。
  
  “小布,你可看见倾大夫在哪里?”村长拄着拐杖,缓缓问旁边的小童,声音苍老。
  
  小童也不知道,转头扫视一圈,突然指着一个方向,惊喜地说:“倾大夫来了!”
  
  村民们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——
  
  另一侧的草地上,沈倾信步而来,冷白身姿清隽秀逸,如茫茫天幕下披霜载雪、遗世独立的公子,清冷淡漠,从容不迫。
  
  他在众人惊艳仰慕的视线中,迎着秋风,径直来到祭台前。
  
  “段村长。”沈倾微微颔首。
  
  村长显然对沈倾十分敬重,连忙应声,道:“麻烦倾大夫了。”
  
  见沈倾朝祭台走来,自从他出现便一直以倾慕视线追随的万绫立即回过神来,整顿好神情,面带羞怯地递上香:“倾大夫请。”
  
  “有劳。”沈倾点了点头。
  
  见沈倾接过三根长香,万绫面上带着小女儿般的羞涩,垂首退了回去,一直走到原来的位置,才秉手站好。
  
  一切并无异常,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祭台前的冷白身影上,没有人说话。
  
  微不可察的,万绫飞快抬眸,目光幽冷地扫了戚柔一眼,见她垂着眼眸,似乎在神游物外,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近乎专注地看着沈倾,不由讥讽地扯了扯嘴角。
  
  “红娇。”万绫低下头,面无表情道,“怎么样了?”
  
 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许红娇压低声音:“万绫姐,都准备好了。”
  
  “那就好。”万绫侧过头,唇边扬起的笑容娇艳又危险,“红娇,是时候了,现在让我们可爱的小家伙出来活动活动吧。”
  
  听见她的话,许红娇应了一声,身影随即钻进了祭台后幕。
  
  三枝捧着星星眼,啧啧有声地赞叹:“真不愧是倾大夫!这身段,这气度,这风姿,再配上那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,啧……天上地下,恐怕都找不出比倾大夫更好的男子了吧!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……”
  
  赞叹完,三枝咂咂嘴巴,却又忽然察觉哪里不对,扭过头,看向神游物外的她:“阿柔,你在干嘛?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?”
  
  戚柔小声“啊”了一声,恍惚反应过来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向三枝。
  
  见三枝一副狐疑八卦的模样,她竟突然有些结巴起来:“没、没什么……”
  
  三枝眼神探究地凑近她,嘻嘻笑道:“真没什么?”
  
  戚柔咬了咬唇,白皙的脸颊竟微不可察地浮起浅浅嫣红。
  
  “真没什么!”她嘟囔着别过头去,纤长的睫毛垂下,掩住眼中情绪。
  
  三枝感觉她心里有事,见她不说,扫兴地哼了一声:“好吧,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  说完,便自顾自转回头去欣赏美人了。
  
  戚柔睫毛微颤,心中有些纷杂。
  
  只有她自己知道,方才沈倾从那一头遥遥走过来的时候,那清隽冷淡的身影,竟与那日她梦中的身影完全重合。
  
  那一日她为了追沈倾,在竹林间崴脚受伤,被沈倾抱起,倒在他怀里时,曾昏睡过去,做了一个梦。
  
  梦中那人气息熟悉,依旧是风华绝代、清雅如霜的身影。
  却……携着喑哑压抑的气息。
  
  那是欲|望,也是克制,更是他身上伴着清冷气息的浓烈占有欲。
  
  适才那一瞬间,见到沈倾走来时的身影几乎于梦中重合,她怔了好久,反应过来时,内心随即涌上一股无法言状的羞耻。
  
  沈倾是什么人?
  他是虞水村温和疏离的医师,是高山上最寒冽孤傲的花,是无数人如天神般崇敬的存在。
  怎么可能、怎么可能……
  
  戚柔用力闭了闭眼睛,将心中纷乱的念头甩去。
  
  她调整好呼吸,再次抬眼,转头看向祭台前的沈倾。
  
  三枝还在花痴般的絮絮叨叨:“真好看!倾大夫从哪个角度看都……”
  
  还未出口的话渐渐断掉,三枝皱了皱眉,察觉到哪里不对,扭头看向她:“阿柔,你怎么了,手怎么这么冰?”
  
  却见戚柔脸色煞白,低声喃喃道:“蛇,怎么会有蛇?”
  
  蛇?!
  
  三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果然瞧见一条通体漆黑的长蛇从祭台边缘蜿蜒而过,竟是朝着沈倾的方向而去!
  
  祭台旁边,万绫也失去了冷静,倏地转身,对许红娇怒目而视:“怎么回事!为什么朝倾大夫那边过去了?不是让它去咬那个贱丫头吗?!”
  
  许红娇明显也没有意料到现在这个情况,吓得瑟瑟发抖:“我、我也不知道啊……明、明明是该去咬那个丫头的,不不知道现在怎么……”
  
  “没用的东西!”万绫恨声跺了跺脚,从祭台边缘的缝隙看出去,着急道,“现在怎么办?”
  
  黑蛇蜿蜒着前行,很快就从祭台桌下露出全貌。
  
  所有村民都专注着看着祭台前的状况,自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那条嘶嘶吐着蛇信子的黑蛇。
  
  刹那间,场面变得混乱不堪。
  
  “啊啊啊!有、有有蛇!天啊!”这蛇看起来恐怖,少女的尖叫声一时间此起彼伏,村民们也吓得纷纷往后退去。
  
  三枝傻在原地:“这里怎么会有蛇啊……倾大夫还在那里呢。”
  
  话音刚落,一阵凉风悠悠吹过。
  
  她身旁已然空了。
  
  三枝懵了一瞬,这下是真急了。
  旁的女子见到这样可怕的东西,躲都来不及,阿柔怎么还上赶着去凑热闹呢!
  
  见戚柔头也不回,三枝着急地跺了跺脚,扬声道:“阿柔,危险!快回来啊,你干什么去?”
  
  四周混乱迭起,然而身处在最危险区域的沈倾却没什么反应。
  
  他冷淡垂眼,视线扫过那条吐着蛇信子的黑蛇。
  
  正准备上前处理时,一个绯红色的娇小身影竟猛地朝他扑了过来。
  
  他微蹙起眉,便看见戚柔挡在他身前,声音执拗又倔强。
  
  “沈倾……你不会有事的。”
  
  她分明怕得厉害,身子轻颤不已,盯着那嘶嘶吐着血红信子的黑蛇,几乎到了极致。
  
  戚柔最怕蛇。
  可是她方才脑中几乎一片空白,也顾不得自己早就头皮发麻,直接冲了上来。
  
  那一瞬间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她不想让沈倾死。
  
  沈倾就这样站在她身后,一时间没有半分动作。
  
 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身前这个小姑娘的畏惧和恐慌。
  
  可小姑娘倔强地挡在他身前,一步也不肯退。
  
  沈倾如远山般清冷的眼眸一如往昔,却是第一次露出了除淡漠之外的情绪。
  
  感觉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极轻、极轻地撞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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